歷史文化建筑防護前景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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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洪祖根、趙興華 單位：安徽省黃山市建筑設計研究院、深圳市建筑設計研究總院有限公司合肥分院

0引言

古徽州府坐落于歷史文化名城歙縣，始建于公元888年，其府衙歷史上經歷數次擴建，到明中期“規(guī)模宏敞、氣勢雄正、聿成偉觀”，達到建筑格局最完整、規(guī)劃最恢宏的歷史時期，清華大學教授、城市規(guī)劃專家朱自煊稱其為“徽州故宮”，具有極高的歷史文化價值和科學研究價值。

然而徽州府衙城長期受到城市發(fā)展過程中街區(qū)更新、旅游開發(fā)所帶來的眾多消極影響，致使其周邊新舊建筑形式和街區(qū)風貌混雜，相互干擾較大，威脅到文物古跡的生存環(huán)境，也削弱了府衙核心街區(qū)的傳統(tǒng)歷史風貌和文化內涵;而徽州府衙保護區(qū)域范圍內有眾多歷史建筑遺存，但這些建筑相互聯系不夠，在風貌上也缺乏系統(tǒng)的有效的整合。因此，有必要對府衙區(qū)域及其周邊歷史街區(qū)進行全面的保護、整治和修復，以還原其獨特的歷史面貌，全面展示古徽州地方文化，提高地區(qū)價值。

1徽州歷史文化的傳承

府衙重建工程位于徽州歙縣，在原址上依原貌進行保護修復性重建，作為古徽州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的最主要建筑，是徽州歷史文化的主要載體，完全傳承了徽州的歷史文化。

1．1歙縣———中國保存最為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

歙縣歷史悠久，秦始置縣，筑城于隋，自隋唐以來一直為郡、州、路、府所在地，尤其是宋以后徽商的發(fā)展更帶來徽州文化的繁榮，是古徽州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歙縣于1986年被授予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稱號，與云南麗江、山西平遙、四川閬中被史學界并稱作當今中國保存最完好的四大古城。歙縣是古徽州府所在地，是徽州府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是徽州文化的重要發(fā)源地之一和中心地。

1．2徽州建筑文化的典型代表

歙縣現存大量明、清時期的古民居建筑，這些建筑在建造技藝上保留了宋、元時期的建筑做法，獨具有隋、唐遺風，可謂“唐宋元明清，從古看到今”。其在建筑選址、布局、材料、外觀、防火、采光、裝飾雕刻等方面都形成了獨特的風格，逐漸形成中國漢文化圈中極具典型性的建筑流派———徽派建筑。歙縣城區(qū)現有大量歷史文化街區(qū)遺存，這些街區(qū)全面地、系統(tǒng)地、形象地反映徽州文化，是徽州文化的主要載體，也是中國古代山區(qū)城市建設和環(huán)境營造的典型代表。

1．3府衙文化之于徽州

徽州府衙的建筑風格是徽州建筑的官式表現，是古徽州府的象征。在整體布局上嚴格按照清代地方官署規(guī)制，表現了“坐北朝南、左文右武、前朝后寢”的傳統(tǒng)禮制思想。它是官員辦公與休閑的所在，環(huán)境優(yōu)美，園林多，規(guī)模也大?；罩莞弥苓呌心献S樓、陽和門、古城墻、許國牌坊及古街區(qū)，徽文化風貌特別完整。古徽州的官吏大多是文人，其審美情趣，文人心態(tài)在建筑、文化等方面均得到較好的體現?；罩菔嘶逻_官府邸的環(huán)境就是“在城如在野”，山水掩映，極盡清幽之享受。徽商仕宦的經濟意識和經濟勢力強大，造就了徽州的園林式家庭建筑，優(yōu)異的物質生活，恬靜的人文氣息，重文重商的地域風格?；罩莞脛t更顯現出這一特點。

2不同地域歷史文化建筑再生的借鑒

不同地域的歷史文化建筑因為有著截然不同的地域、文脈的傳承，因而展現出的保護改造的定位和手段也迥然相異。

2．1上海新天地———歷史文化與商品地產經濟相生

上海新天地是一個獨具上海歷史文化風貌的都市歷史街區(qū)，它以上海獨有的石庫門建筑舊區(qū)為基礎，將上海傳統(tǒng)的石庫門里弄與充滿現代感的新建筑融為一體，改造成為中西、新舊融合的集餐飲、商業(yè)、娛樂、文化的休閑步行街區(qū)。19世紀中葉開始出現的上海石庫門建筑是中西歷史文化合璧的產物，留有深深的歷史烙印。隨著城市的不斷發(fā)展，昔日風光顯赫的石庫門早已不能滿足原有居住的需求而逐漸淡出歷史的舞臺。建筑設計師們從保護歷史建筑和城市發(fā)展的角度作多方面考慮，保留石庫門建筑原有貼近人情與中西合璧的文化特色，改變街區(qū)原有居住的功能，賦予其新的商業(yè)價值。規(guī)劃上北部地塊以保留大部分石庫門建筑為主，南部地塊則以反映時代特征的新建筑為主，以一條步行商業(yè)街貫穿南北，新舊對話，交相輝映。如今的新天地已經成為了上海的新地標。街區(qū)內石庫門建筑群外部保留了當年的磚墻、屋瓦，而建筑內部完全融入現代都市人的生活節(jié)奏、生活方式、情感交流，成為一座座畫廊、時尚酒吧、主題咖啡館……既保留了上海的昨天，又將今天都市人的生活情感融入街區(qū)之中，是歷史文化與商品地產經濟的完美融合，歷史街區(qū)的新價值也在改造后得以集中體現。

2．2上海田子坊———建筑和藝術的交融

上海的田子坊里弄街區(qū)原來是打浦橋地區(qū)泰康路的一條小弄堂，這里原先主要為老上海里弄民居和老工業(yè)廠房，濃縮了上海從小漁村到開埠后的市井風貌和工業(yè)發(fā)展風貌。1998年之前這里還是馬路集市，1998年9月政府將街區(qū)的路面進行重新鋪設，并定位為“特色街”。1998年年底，隨著陳逸飛、爾冬強、王家俊等藝術家和一些工藝品商店先后入駐泰康路，使這條名不見經傳的特色街開始吹起藝術之風，成為現如今的藝術坊。在田子坊中隨處涌動著各種奇思妙想的靈感與藝術氣息，穿梭于田子坊之中，仿佛來到老上海，但是又能感受到濃濃的現代氣息，仿佛脫離了繁華都市，猶如置身于古老建筑與藝術的海洋，這成為田子坊如今獨特的魅力所在。

2．3大唐芙蓉園———異地興起的仿唐建筑群

這里說的“異地”其實意指非原址原貌的重建。與上海新天地、田子坊和徽州府衙工程不同的是，大唐芙蓉園采用的是仿古的手段，是以現代建筑設計手法運用于古建筑重新建造。唐時的皇家御苑芙蓉園位于長安城的東南角，于一里坊內?，F重建的大唐芙蓉園位于西安大雁塔之側，是中國為數不多的展示盛唐皇家園林的大型歷史文化主題公園。大唐芙蓉園可以說是中國古典園林建造藝術和古代建筑建造技術的集大成者，園內建筑園林均保留唐代風貌。設計者張錦秋院士創(chuàng)造的“新唐風”建筑獨具簡約、淡雅的大匠之氣，她根據史料記載為我們再現了“曲水縈回”的具有盛唐山水格局的皇家園林，形成歷史和文化遺產保護的全新的思路，堪稱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典范。

2．4小結

對于不同地域的歷史文化建筑的地域、文脈、手法和定位都多有不同，因此保護模式也不盡相同，如對原有歷史風貌較好，僅周邊風貌有一定損壞的街區(qū)內建筑進行以保留修復為主的重建;對于建筑風貌受到較大程度損壞和破敗的建筑可以在原址改建，并更新部分建筑及其附屬設施;而對于完全損毀或不復存在的建筑遺跡，要想還原其歷史風貌，在原址或異地按史料記載原貌新建或許是可行的辦法。但無論修復更新方式如何，最根本的理念和目的是完全一致的:要從保護城市歷史文脈的角度、保護歷史建筑的角度，以及滿足當代人生活對建筑需求的角度作多方面考慮，把新的生命力注入這些舊建筑和舊街區(qū)，重現歷史，傳承文化，煥發(fā)新生。這些優(yōu)秀案例和建造模式，也為徽州府衙的修復和重生提供可借鑒的寶貴經驗。

3徽州府衙的修復和重生

徽州府衙保護性修復重建，是徽州府衙的重生，它是置于徽州地區(qū)這一旅游區(qū)劃定位之中的歷史文化建筑群的修復，它的修復是古建筑修復和旅游業(yè)的相輔相成。這一營建工程是徽州府風貌的最主要展示，以此傳播博大的徽文化內涵，使歙縣古城整體歷史面貌得以重現，古城的價值也得以最大程度地體現和提升。

3．1原址原貌的建筑修復徽州府衙是按保存完好的明朝弘治年間的府衙格局風貌圖，進行保護性修復。設計遵守明清建筑風貌，展示歷史文脈，與周邊歷史建筑風貌吻合?；罩莞么筇檬钦麄€府衙修復工程中的核心部分，大堂結構中共有大小木構件一萬多件，其中有用直徑1m的原木制成的頂梁柱，最長11m的脊柱，最寬8m的冬瓜梁落地柱，最重的達4t的月梁，其構建規(guī)模在國內同類單體建筑中如此宏大，實為少見。大堂整體布局依照明小式建筑做法，結構方面完全恢復明中期的木結構形式，同時在建筑造型、內部裝飾和雕刻藝術風格上完全依照歷史原貌，采用古徽州最常用的木雕、石雕和磚雕三種雕刻手法，使得府衙整體既滿足使用功能，又傳承明代精湛的古建筑建造技藝，完整保留明中期徽州建筑風格?；罩莞脙鹊拇筇?、后堂、園林、涼亭以及府衙保護區(qū)內南譙樓等主體部分，已全部依照史料按明清府衙建筑風貌原樣恢復。府衙地下的歷史遺跡及府衙中的文物等，修復時也得以發(fā)掘并妥善保護。

3．2建筑群布局規(guī)劃規(guī)劃中的徽州府衙保護區(qū)域有4萬多平方米，核心區(qū)有2萬余平方米，重建規(guī)劃中尋求府衙舊格局與博物新功能的和諧統(tǒng)一。整個區(qū)域分為南譙樓外組群、儀門外組群、正堂院落組群、后堂院落組群以及廨舍院落組群五大部分，按明清府衙建筑格局資料恢復。南譙樓外組群恢復府衙原有格局，包括照墻、左側鐘樓、承宣坊、左側旌善亭以及右側申明亭等，再現明代府衙一軸五門的格局和“規(guī)模宏敞，面勢雄正，聿成偉觀，人心歡悅”的舊貌。儀門外組群保護現有格局，維持地段肌理，降低建筑層高，組織修建院落式小尺度建筑，作為民間展示收藏功能使用。正堂院落組群為徽州府衙的主體，選擇中心地區(qū)布置府衙正堂。后堂院落組群建筑格局是整治清朝同治年間府衙，正堂為后堂。改造舊照磨所、經歷司、庫吏舍、司吏舍為博物館，地面高度控制在一層，以消除對徽州府衙歷史風貌的影響，在不影響府衙遺址的情況下，考慮展藏空間向地下發(fā)展。廨舍院落組群府衙的原有格局，按史料記載恢復所有建制，恢復舊知事廨和經歷廨以適應餐飲休閑和管理辦公功能需要。辟舊知事廨左廂房為出入口，以疏導出入徽園的交通流量。府衙建筑群仿照故宮建筑群布局，以南北為中軸，建筑均沿中軸線而建，軸線把各個半開放型小廣場串連起來，府衙空間外觀古樸、大氣而錯落有致。按中軸線整體形成“照壁、承宣坊—南譙樓(正門)、中心廣場—儀門—正廳—后堂—官邸”順序的建筑布局。

3．3地域特色和歷史場景重現

徽州府衙是徽州建筑的官式表現，建筑形式、建筑色彩和裝飾上都采用徽州傳統(tǒng)民居的做法，如白墻黑瓦、木色的梁柱和細部雕刻等，都反映了徽州當地的文化特色。但為了與當地民居形式區(qū)分開，建筑外形上并沒有采用徽州傳統(tǒng)的馬頭墻，而是利用塑造大空間的抬梁結構，卷棚屋頂以體現官式建筑的威嚴;但整體上與當地徽派民居建筑以及周邊環(huán)境都達到相互交融，相互輝映，從而也使得徽州府衙比其他地方府衙更具地方特色。作為古城核心歷史文化保護區(qū)域，徽州府衙延續(xù)了徽州特色民俗和文化，將眾多物質與非物質的徽文化遺產，通過歷史場景重現和民俗演出的方式傳達給參觀者，為古建筑群注入新的活力，使傳統(tǒng)徽州歷史文脈得以傳承?；罩莞玫母轮亟ㄖ饕窃谄湓坊A上，對原有建筑形式、建筑造型、建造技藝、內部裝飾雕刻等方面進行保護性復建和復原來傳承古徽州原有文化，并通過場景再現來恢復古徽州地區(qū)的歷史生活原貌。改造后的徽州府衙在古建筑保護、古代建筑建造技藝和建造藝術、徽州文化等眾多學科領域內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既傳承了古徽州悠久的歷史和文脈，提升了歷史街區(qū)周邊的活力和歙縣作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在歷史文化資源上的核心競爭力，也為歙縣老城的發(fā)展帶來新的契機。

4結語

通過近上百名工匠對于古建筑保護事業(yè)的熱愛和精湛的建造技藝，徽州府衙重建工程已于2012年年初竣工并正式對外開放。百年歷史建筑煥發(fā)一新，成為新時代下傳統(tǒng)文化的新物質載體?；罩莞玫男迯椭亟?，必將進一步彰顯徽州古城歙縣的風采，對于今后城市知名度、文化競爭力、旅游市場開發(fā)地位等多重方面都有顯著地提高。然而古建筑的保護和城市的開發(fā)更新在我國眾多地區(qū)依然是一對矛盾的話題。在古建筑歷史發(fā)掘不到百年的時間，怎樣對傳統(tǒng)建筑進行保護、留存、傳承，現代建筑如何更新和重建，歷史和現代建筑在今天如何更好地平衡共生，這些問題都需要我們在今后長期的城市建設實踐中不斷發(fā)掘和摸索。僅希望通過此次徽州府衙營建工程的研究課題邁出堅實的第一步，為今后歷史建筑的保護更新和文化傳承盡一份力，提供更多可參考和借鑒的經驗，以期有更多歷史文化建筑的魅力和活力在未來獲得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