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字體設計模糊性設計語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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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模糊性不同于精確性，它有一種令人感到難以捉摸的美感。作為漢字字體設計中的一種表現(xiàn)手法，模糊性有其獨特的魅力，它散發(fā)著一種朦朧美，讓人感到神秘、令人向往，它會讓受眾不自主地去探索漢字字體設計的內涵所在。對漢字字體設計中的削減性、互滲性、混沌性、整體性等四種模糊性設計語言的特性來進行剖析，可以加深受眾對模糊性設計在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應用的認識，促進漢字字體設計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

關鍵詞：漢字；字體設計；模糊性；設計語言

一、引言

“精確”，無論在什么領域，一向都是人們所追求的目標，而“模糊”，作為其對立面，向來是被排斥的對象，被認為是非科學。然而，隨著社會的進步，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綜合化、整體化和多元化的發(fā)展，模糊性的概念逐步成型，并被人們所接受。在藝術領域，模糊性在未形成系統(tǒng)化的理論之前，中國古人就已有了這種概念，他們講究悟，講究虛實相生，就如同中國畫所追求的是寫意，而非西方油畫的寫實。當模糊性成為一種系統(tǒng)化的理論之后，其設計手法及獨特的設計理念更是被設計師們所重視，這種朦朧、模糊的傳達方式較之清晰、直接的“精確”表達更有韻味，更能提高受眾的注意力以及關注度，讓受眾產(chǎn)生一種新鮮、奇妙的審美感覺。在漢字字體設計中，模糊性的設計手法越來越受到人們的喜愛，因為其有別于直截了當?shù)貍鬟_信息的常規(guī)手段。設計師們會營造出一種模糊氛圍，在確保傳達出規(guī)定信息的基礎上，在一種模糊、朦朧的下形態(tài)，加深受眾對設計的印象。

二、模糊性思維概念的界定

模糊一詞，側重表達客觀對象的不確定性，是一種給人們提供自我領悟、自我體會和自我選擇的彈性空間的方式。在中國的傳統(tǒng)觀念中，早有關于模糊性思維的論述。在中國的哲學思想中，無處不在地體現(xiàn)著這種似是而非的、模糊的思辨。比如孔子所主張的中庸思想，老莊思想中的關于“道”“天人合一”“有無”“虛實”等的模糊性概念，現(xiàn)在依然充斥在人們的思維方式、言行舉止、為人處事、審美情趣等各個方面。中國的模糊性思維概念沒有明確的界定，這給人們一種極大的解釋空間和聯(lián)想余地。中國的模糊性思維講究“悟”，追求直覺，它不以追尋客觀事物的精準性為目標，而是更多注重客觀事物之間的聯(lián)系和變化，追求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亦此亦彼、虛實相生、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思維表達。雖然中國古人早已對模糊性思維有過一定的論述，如“虛實相生”“大巧若拙”“筆斷意連”等都是早期的模糊性思維的具體表現(xiàn)，但直到20世紀80年代，我國著名的美學家王明居出版的《模糊美學》以及《模糊藝術論》這兩本有關模糊性理論的書籍，才對這一思維進行了系統(tǒng)化的分析與研究?，F(xiàn)代的模糊性思維是指，思維主體對某一客觀事物的認知有著對對象類屬邊界和性態(tài)的不確定性，是在主客體之間活動所產(chǎn)生的客觀特性。在模糊性思維的認識過程中，是以反映思維對象的模糊性為特征，是通過使用模糊概念、模糊判斷和模糊推理等非精確性的認識方法而進行的一種思維方式。模糊性思維不是“非此即彼”的求證，而是善于從多方面考慮問題，善于在客觀事物之間建立聯(lián)系，特別注重以客觀事物的整體特征來進行概括，進而作出一種近似而靈活的結論。

三、模糊性設計語言之削減性

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模糊性設計語言的第一個特征可以稱為削減性，即是對漢字字體設計中部分筆畫的省略。所謂省略，是指免去、除去某些不必要的因素。省略的重點在于，當削減掉某個整體中并不重要的部分元素后，依然不會產(chǎn)生影響整體意義傳達的現(xiàn)象。省略這一表現(xiàn)手法，經(jīng)常被應用于語句的表達中，但把其深層次的內涵運用到漢字字體設計中時，會帶給漢字字體一種模糊性的美感。比如單個漢字字體，其筆畫有粗細之分，在大篇幅、集中性地使用粗筆畫漢字時，會造成擁堵感、憋悶感，但在合適的筆畫處運用削減的模糊性設計語言后，在視覺上會給受眾帶來一種呼吸感，同時也不會使這大篇幅、集中性的粗筆畫漢字失去其原有的所要傳達的含義。削減性這一模糊性設計語言是有呼吸的、不壓抑的，會帶來一種輕松的心理感受。削減性設計語言的應用，會有兩種不同的方式。第一種方式，大多會出現(xiàn)在一些橫豎筆畫的粗細差距較大的字體中。在這種字體中省略較為纖細的那部分筆畫，并不會使原有字義產(chǎn)生歧義，同時還會讓受眾對其外形產(chǎn)生研究興趣，進而加強受眾對這種字體的印象，也加深了傳播的意義。比如宋體以及以宋體為基本字形而進行的變體?！白掷镄虚g”采用的就是第一種削減性的設計語言，這四個字中，宋體的橫都被省略了一半，但由于人眼的視覺特性，那被忽略的部分會被我們自動補充，進而形成一個完整的宋體。“字里行間”是由周楷雯設計的一款中文書寫工具，界面整體干凈整潔，字距與行距略略稀疏，這樣的一種設計理念也體現(xiàn)在其標志的設計上。這四個字的設計充滿了時尚感，容易在一眾相同功能的APP中脫穎而出，獲得更多受眾的青睞。第二種方式，會出現(xiàn)在筆畫較粗的字體中。當這種字體進行排版時，無論選擇橫排版還是豎排版，如果全部筆畫都被應用，一定會使整個字體顯得臃腫，且不易識別。左佐設計的“玩雪族”標志，采用了一種筆畫有連接的設計方式，這種方式會使三個字體連接緊密。在不削減筆畫的情況下，“雪”字的上部分會顯得十分緊湊，而“族”字右邊擁擠，會造成字體頭重腳輕、左右失衡，使得字體失去協(xié)調感。因此，“雪”及“族”字均有筆畫的省略，“雪”中兩點合并為一點，“族”的右邊筆畫共用。運用這種手法，字體在不失去字義的情況下，也會保持呼吸感，不會使受眾感到憋悶.

四、模糊性設計語言之互滲性

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模糊性設計語言的第二個特征可以稱為互滲性，即中介的過渡性。中介，是指在不同事物或同一事物的內部起到中間聯(lián)系作用的一種介質，是對客觀世界存在的中介的客觀普遍性的反映。在漢字字體設計中，中介即互滲性也會被稱為共生，是一種字體與字體之間產(chǎn)生筆畫共用的現(xiàn)象。有了這一模糊性的表現(xiàn)手法，字體與字體之間不再是孤立的、分割的狀態(tài)，而是一種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相互聯(lián)系、相互依托的關系。互滲性設計語言的應用，概括來說就是漢字筆畫的彼此共用。同一筆畫運用在兩個不同的漢字中，會加強漢字與漢字之間的聯(lián)系，使多個漢字相互依托，同時也給這多個漢字增添了趣味感，產(chǎn)生一種耐人尋味的感覺，使受眾不自覺地駐足研究其深刻內涵。比如李佛君設計的“慶祝澳門回歸十五周年”的字體海報，“澳門”二字采用了很粗的圓角矩形來代替其原有筆畫，并用圓角矩形撐滿畫面，圓角矩形的彼此之間留有很細的間隙，但這一間隙中也體現(xiàn)有“十五”二字?！鞍拈T”與“十五”之間就運用了筆畫共用的互滲性設計語言，這種粗細對比，筆畫共用的設計形式，讓人很難一眼看穿，會讓受眾產(chǎn)生探尋心理，研究它的內在意義，這也使得這一海報形象深入腦海，達到海報的宣傳目的。再如“黑白”二字，這是一款可移動儲物架的標準字字體設計，儲物架主要為黑白兩色，可拆分、可組合?！昂诎住倍值脑O計采用了互滲性的設計語言，以“白”字代替了“黑”字的右下半部分，這種筆畫共用的設計在不影響其識別性的前提下，也體現(xiàn)出了其產(chǎn)品的功能特性，能夠讓消費者在第一時間了解這款儲物柜的使用方法，同時也能夠憑借這一獨特的設計吸引消費者。

五、模糊性設計語言之混沌性

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模糊性設計語言的第三個特征可以稱為混沌性，即漢字字體邊界的不確定性。混沌，是指混亂而沒有秩序的一種存在狀態(tài)。在哲學思想中，混沌指虛空，或者是沒有結構的均勻狀態(tài)。在漢字字體設計中，運用混沌的模糊性設計語言，在視覺上的效果是一種在字體邊界不明晰、模模糊糊的一片混沌中，呈現(xiàn)出具體形象的表現(xiàn)方式。而辨別這類型漢字字體，需要依靠一種“悟”，才能明確分辨其實質。這種方式會讓受眾產(chǎn)生一種模糊美，在傳達信息時也會使人們的想象空間無限擴大，造成一種亦此亦彼、虛實相生、似是而非的內心感悟?；煦缧栽O計語言的應用，多表現(xiàn)為字體邊緣模糊不清，很難讓受眾在第一時間看出為何字體，會擴大受眾的想象空間，也會使受眾進行更深層次地思考，即為何要使用這種模模糊糊的表現(xiàn)手法。如李佛君設計的“我怎么看不清你？”的字體海報，海報中兩個字為“原創(chuàng)”。近看時，其實很難看出這兩個字是什么，因為海報上的整體圖案都是由類似石子的圖形為元素組成的，只靠黑白灰的明度來區(qū)分。海報“我怎么看不清你？”是想要傳達一種諷刺，諷刺當下抄襲盛行，而無人原創(chuàng)的一種社會現(xiàn)象。而這種字體邊界不明晰、模模糊糊的表現(xiàn)手法，表現(xiàn)出原創(chuàng)設計師對當下社會情況的一種迷茫與困惑，正是契合了所要傳達的意義。再如劉兵克團隊設計的“站酷”，字體采用了一種日出東方的視覺效果?！罢究帷笔且粋€分享設計的網(wǎng)站，會給予初入設計行業(yè)的設計師一定的設計靈感，鼓勵新人設計師的成長，幫助他們擺脫對于設計的迷茫；而日出東方的視覺感受，是一種有霧的、模模糊糊的感覺，將此應用到“站酷”二字中，會給人一種新生的、可塑造的感覺，正是契合了“站酷”的初衷.

六、模糊性設計語言之整體性

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模糊性設計語言的第四個特征可以稱為整體性，即是漢字個體或漢字整體間的協(xié)調統(tǒng)一。所謂整體，是指一個由有內在關系的部分所組成的體系對象，是一個封閉的體系，這個整體中不再有孤立的、毫無關聯(lián)的局部出現(xiàn)，所有的局部都是相互聯(lián)系的，最后所有的局部都會被一種無形的思維串連起來，使之成為整體的一部分。任何一個整體，都是在不停地發(fā)展、變化、運動著的，其每個局部又有其各自的特征和狀態(tài)。我們不必去鉆研整體中的每個局部的特性與傳達的意義，而是要從這許多的局部中，概括出這一整體的總的本質特征，進而形成一個整體的概念，這個整體的概念也就是模糊型設計語言的特征之一。整體性的重點是把握事物的整體，而不是局部，整體的各個局部在彼此的融合中，要不斷地使自己的表象、特點融合在一起，并重新組合為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的表象。整體性設計語言的應用，具體來說就是要從整體的、大范圍地來看待一組漢字字體設計，要避免只關注漢字字體局部而忽視整體效果的情況發(fā)生。整體中的各個局部在彼此的交匯中，要不斷地使自己的外形輪廓與其余的局部相互融合，產(chǎn)生聯(lián)系，并重新組合為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如李佛君設計的《中國》字體海報，這是由多個漸變色的矩形組合而成的“華”字。這一整體中由矩形組成的筆畫之間相互交匯融合，讓彼此產(chǎn)生聯(lián)系而不再是一個孤立的局部，進而重新組合為一個完整字體。再如“魯軒美術”的標準字的設計，每個局部都采用的是有弧度的矩形，每個矩形之間交匯融合，使其產(chǎn)生聯(lián)系，進而組成一個“魯”字，并以此代表其品牌名。

七、結語

從人類創(chuàng)造出第一件設計作品開始，便不斷在追尋一種人與萬物的和諧以及表達情感的最佳方式，即從一開始懵懂的模糊到造物的精確再到人類意識成熟后所追求的模糊。直到今天，人們仍然在不斷地拓展新的設計領域，并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多元化發(fā)展。在這多元化的世界中，越來越多的設計師認識到直截了當?shù)?、平鋪直敘的表達方式已經(jīng)失去了其原有的吸引力，這個時代的設計趨向開始朝變化的、多元性的、富于人性的設計風格轉變。模糊性思維在漢字字體設計中的應用，會給人們提供一種似是而非、虛實相生的視覺感受，造成一種心理上的獵奇感，使得人們在認知這一模糊性字體的同時，會主動地對其進行縱向探索，使得這一類字體的內涵得到最大程度的傳達，同時也豐富了漢字字體設計作品的風格特征，提升了漢字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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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艷珍 劉怡瑋 單位:中原工學院藝術設計學院